> 努伊查觉到他的异状。

「怎么了?!你还好吗?」他紧张了起来,「胸闷?头晕?会想吐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然后试图釐清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盘旋在脑海的诡异感。

疫苗……庆典……西瓜……不,不是这些,是更久远的……

驀地,诊所走廊上,小女孩的憨傻笑容浮现他脑海。

『学姊……』

小女孩的影像和静露小时候的面容重叠,融成有些朦胧的影子,但那稚嫩的声音非常清晰──静露刚被土瓮收留时,常常夜里作梦,还会说梦话──

『学姊……』

不、不可能。

奈特瞪大眼,张开掌心,看向手中的纸条,那凌乱潦草的英文字跡上,斗大的英文拼音。

hi.

『谁?学姊是什么?』回忆中,十岁出头的自己,耐着性子问身旁说着梦话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只是默默垂泪,在梦里呜呜哭泣。

『舞柳学姊……』

小时的往事像剎车失控的卡车衝撞上来,他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得不敢置信,但──中文姓名的重复率有多高?跟英文一样吗?不,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那静露她──

下一瞬,他夺门而出,留下不知所措,来不及抓住他的努伊。

他猛捶邻居的门,直到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把门打开,一副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怎么──」

「墓园!你们这里有墓园吗?!」他焦急问道。

小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我问你施舞柳葬在哪里!?他们把施舞柳葬在哪里!?」他急得几乎低咆出声。

「总帅的墓吗?」小毕挑眉,「过世的人一律火化,但纪念碑在伐木林旁的纪念公园,上次我们才去搜索过的,你应该有印象──喂!」还没讲完,刚刚狂捶他家门板的好邻居,已经不见人影。

「该死……该死……该死!!」奈特衝出社区,穿过整齐的街道,找到之前走过的路径后,毫不犹豫地笔直往东狂奔。

大雨已经哗啦啦的降了下来,路上已经完全没人,视线降到最低。

只剩他,一个人全力在大雨中奔跑着,依循心里那个越来越深的篤定和焦急──

伐木场旁,木造的围篱在雨中越来越近,那个之前他们都没注意到的硕大人像纪念碑,就矗立在这公园的中央。

而他看到了,一抹鲜艳橘红色,低伏在灰绿色的公园里,蜷曲在人像的脚边。

「──!」他喊她的名,但滂沱大雨遮蔽了她的听力,她没听见他的呼唤,逕自缩在那儿。

他慢下脚步靠近她,这才听到某个大雨以外的声音。

抽噎、嘶哑、像受伤的小兽哀号着……

他走近,在她身后屈膝,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紧。

她一时有些惊慌,但睁着哭肿的泪眼发现是他,马上将脸埋进他胸怀。

嚎啕。

心碎、绝望、懊悔……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从怀中那具颤抖的娇小身躯传达了过来。

她嚎啕大哭着。

「死了──」

边哭边嘶吼着。

「早就死了──」

哭哑的嗓子听起来几乎泣血。

「末日──在我死后就发生了──」

豆大的雨点持续打在他身上──真的很痛。

他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着那些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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