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了凤南歌,脸色先是一沉,似要呵斥这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又很快辨认出她的模样,重新堆上笑脸。
“姑娘回来了。乐师跟小的交待过,若是姑娘回来,就把姑娘带到楼上去,您看——”
凤南歌点头:“前面带路。”
衍羲和身上仍是那件藕荷色绣着云纹的对襟长衫,头发倒是重新扎起来了,怀抱古琴扶舟,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满是笑意。“你叫我好等。”
旁边龟公苦着脸道:“既然姑娘已经回来了,乐师大人,这下可以通知开场了罢。”
凤南歌没听懂:“什么?”
龟公擦了擦汗:“今日原定有乐师大人弹曲子,所以寻芳苑才聚了这么多人,都是从别处坐船过来的恩客,结果乐师大人说,您不来,他不弹,就一直拖到现在,苑里姑娘的歌舞跳了一轮又一轮,下面的恩客都等急了。”
还真没想到衍羲和的曲子这么受欢迎,凤南歌看向衍羲和,挑了挑眉毛。
衍羲和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手指拨了下琴弦,道:“好吧,把屏风搬出来,我不见人。”
龟公如获大赦,急忙出去指挥小厮搬东西,楼下的客人听到响动,纷纷哄笑着凑到看台上。
寻芳苑前院共三层,一层大厅,二层戏台,呈天井状,处处红纱飞垂,华灯溢彩;三层则是无数房间的模样,尚未起灯,看不太清。
衍羲和在前面带路,来到二层的戏台,原本三面空荡的戏台两侧此时已挂上了厚厚的波斯毯,只剩下正前方这一面,由巨大的半透明屏风隔着,小厮挑了盏争奇斗妍百花灯上来,放在后面,只等正式开场后点燃,乐师的剪影便会投射到正前方的屏风之上。
台下熙熙攘攘人声不止,台上小厮正忙着布置盆栽装饰。
凤南歌好奇地看了眼屏风上的花纹。
呃,春宫图。
急忙挪开目光。
好在衍羲和正忙着调音,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等下弹曲子的时候,你要陪着我。”衍羲和说。
凤南歌没拒绝也没接受:“他们要看的是你,不是我。”
衍羲和嗯了声,把蒲团放在立柱之后,“你坐这处,他们看不到你。”
凤南歌依言坐下,也不说话,衍羲和抬头看她,一眼看出她情绪低落,于是找话问她:“除了《金缕歌》,你还听过我的什么曲?”
凤南歌摇头:“我不知道,曲子听过不少,却从未打问过作者是何人等。”
衍羲和了然,双手捋开琴弦,弹了个轻快的小调。
这个凤南歌听过:“打马长安去,一夜三千里。”
衍羲和又换了个调子,这首凤南歌也听过,跟唱:“红尘自有多情客,四月初晴入姑苏。”
衍羲和眼含笑意,一连换了好几首,不管哪首都是耳熟能详,几乎都是凤南歌在地府听鬼魂哼唱过的曲子,无论那些鬼魂是寿终正寝的富家公子,还是失足落水的贫穷长工。
凤南歌诧异道:“这些都是你作的曲?!”
衍羲和得意洋洋:“不才正是在下。不对,这句重说,有才正是在下,嗯,这回对了。”
凤南歌:“……不可思议。”
衍羲和星星眼:“哪里不可思议,快夸我。”
凤南歌:“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如此是截然不同的曲风,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