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歌走到小路正中,左右环顾,眼看着黄发垂髫自得其乐,便又望回衍羲和。衍羲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等待夸奖的自得神色,好像真有那么点守护这方土地的山神意味了:“如何?是买了菜回山顶等我这翠鸟先生做饭给你吃,还是想尝尝三清山脚的凡间特色?”
凤南歌不由得露出个小小的微笑:“我突然想到一句谚语。”
衍羲和眨眨眼:“什么谚语?”
凤南歌:“要叫马儿跑,得先叫马儿吃饱。食材容后再买吧,我先请你吃顿好的。”
衍羲和满眼谴责地看着她,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被比喻成一匹马,凤南歌也学衍羲和,率先走在前面,只当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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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百年过去了,三清山脚早已沧海桑田,这次是凤南歌引路,目的地相当显眼——旁的建筑建在陆地上,唯独这座酒楼立于海上,用竹桥连了条通路过来,头顶不少纯白色的海鸥正打着旋儿的飞翔,再走近些,偌大牌匾现于眼前,上书三个大字:海中月。
这酒楼海中月的主人姓皎,性格温吞,也是鲛人,是皎姣他们家一个旁支的亲戚。小时候凤南歌没少跟皎姣来这里捉迷藏,皎姣叫海中月的主人小舅,凤南歌便也跟着小舅小舅的叫,虽说后来捉迷藏这种‘不够得体’的行为被母后严令禁止,落在她身上的修行也日渐严苛,可在闲暇时分,凤南歌仍喜欢下山去海中月坐坐,吹吹海风,眺望一下无边无际的大海。
走过长长的竹桥,凤南歌踏进海中月,先笑着叫人:“小舅。”
门口掌柜正拈着夜明珠算账,闻声从账本中抬起头,眼前一亮,矜持地弯起嘴角:“……伢子过来了。”
衍羲和显然对这称呼饶有兴味,学了个‘伢子’的口型,凤南歌笑着寒暄:“小舅好久不见。”然后才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衍羲和一眼。
衍羲和当没看到,也跟着叫:“小舅。”
皎家小舅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从柜台后面出来:“方才挂了皎姣的水镜,那丫头说你可能会来,小舅还当她诓我。……坐,快坐吧,小舅给你端鱼糕。”
凤南歌连忙客套,说不劳小舅费心,这次是带人随便吃个简餐,没把小舅当外人,小舅也不用把我当外人伺候云云。好说歹说,才把皎家小舅劝回门口继续算账,只叫了小二跟着。
衍羲和上楼的时候抚着竹制的扶手,赞叹道:“刚才过桥的时候我便想说,这处酒楼是真的不错。”
凤南歌问他:“哪里不错?”
衍羲和:“哪里都不错,比如这扶手,这楼梯,当有千年的寿命了罢,居然未曾腐朽半分,只染上少许岁月的色泽。”
凤南歌还没开口,倒是小二小二先乐了:“客官您谬赞,咱们这酒楼呢,也才建了不到七百年,至于未曾腐朽的原因——您是大小姐的朋友,咱们也不瞒您,这竹子是用了我们鲛人一族特制的凝脂泡过,所以腐朽的速度极为缓慢,再撑上七百年也不在话下呢。”
上至三层露台落座,许是小二对衍羲和无形的夸奖相当受用的原因,上鱼糕的速度不同往日,几乎是眨眼间便被端到了桌上,还是好大一盘。
凤南歌莫名有种‘分明是自己请对方吃饭,结果风头却都被对方抢走’的不爽感。
不过善于奉承是天赋,强求不来,凤南歌很快与自己达成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