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从回到言府直至现在, 言云衿就一直坐在那整理著书册,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

她像是不知疲惫,又像是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看得白竹心里很是担忧,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身后传来一阵清缓的脚步声, 白竹回头时见言阁老朝她们走过来,忙让开了路俯身行礼。

言阁老点点头, 问道:“她在这儿坐多久了?”

“有一整个下午了。”

言阁老叹了口气,他拿起一旁尚未收拾好的书册, 放在手中翻了几下,见上面做了标注的皆是同钟太傅有关的记录。

他知道自己女儿是又在忙着整理资料,为钟太傅撰写生平。

言阁老上前几步, 走到言云衿身边,将自己身上的氅衣披在言云衿身上,道:“妍妍, 修祠写撰书都是需要时间筹备, 你不要操之过急, 需得顾念着自己的身体。”

言云衿手指的动作飞快, 每翻到一本和钟太傅相关的内容便停顿下来,做上标记。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快一分,谢延卿便能早一分脱困。”

“你就能保证此番锦衣卫抓了投毒的人,就能将当年麓安惨案的事一并翻出来?”

言云衿点点头,“会的,姑母不会放任有一个知道太多真相的人留在北镇抚司等候审讯,她一定会寻机会解决掉这个隐患。谢延卿已经被一同关押在诏狱,有他的提点,锦衣卫的人定然会严加防守,只要让孙卯意识到她已经成了姑母的弃棋,想让他说出当年的真相便不是难事。”

言阁老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这样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

“爹爹害怕吗?”言云衿打断道:“若是孙卯将一切说出来,爹爹多年来费心维持真相就会被戳破,届时姑母,爹爹你乃至我们全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全天下的口诛笔伐。”

言阅看向自己女儿坚定的眼神,良久后转过身摇了摇头。

“爹爹身负憾事,午夜梦回逃不过良心的谴责。麓安惨案能重见天日,也算是老天给爹爹一个恕罪的机会。”

言云衿站起身上前几步,将头靠在自己父亲宽阔的肩膀上,宽大的衣袍下言阅的身形已经不再似从前那般健硕。

小时候她曾一直觉得只要自己站在父亲身后,父亲便可以替她挡住外面的一切风雨。

一晃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父亲不再年轻,这个家也到了需要她来守护的时候。

言云衿将手搭在父亲手臂上,宽慰道:“爹爹放心,女儿这一次有能力守护好我们一家人,也有能力护住谢延卿。”

*

诏狱牢房内光线昏暗,孙卯身上的囚衣混合着血水粘黏在伤口上,微微一动身上便是火辣辣的疼。

锦衣卫的人对他多番审讯,他只是哭喊着求饶,鞭子没挨过几下便又晕了过去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身上血肉模糊,最严重的伤口并非刑罚所致,而是像是被利刃刺破在腹部,此时虽得到了妥善的包扎,却依旧疼的他冒冷汗。

谢延卿进来时他正趴在草席上艰难地喘息着,透过栏杆孙卯费力的看清来人的模样,连忙挣扎着起身朝谢延卿站的方向爬过来。

“谢大人!谢大人!”

孙卯靠在栏杆处看向谢延卿,眼中透着的光亮像是看见了保命的希望。

“谢大人,是太后娘娘让您来见我的吗?太后娘娘是不是找到办法救我出去了?”

谢延卿俯身看向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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