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丛眠的意识还停留在墓地那场瓢泼大雨中。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丛小姐。”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丛眠转头，才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而裴亦的助理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想，裴总在底下应该不想见到你，你觉得呢？”
“所以还是奉劝丛小姐，好好活着，别去脏了他的眼。”
丛眠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出半个字。
助理也不想听她的解释。
丢下锥心之语，他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丛眠指甲慢慢掐进掌心。
于她来说，当下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如果这是裴亦对她的惩罚。
她愿意受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警察找上门，递给丛眠一张批捕证。
“丛小姐，你涉嫌参与挪用公司公款，洗钱等数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丛眠愣了愣，才知道陆行舟当初很多违法文件都是经她手签发的。
就算不是她主观故意，也犯了罪。
丛眠被判三年。
看着手上的银色手铐。
丛眠笑了笑，过去她一直骂裴亦活该。
这下，换她活该了。
第16章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一切物是人非。
丛眠踏出监狱大门，看着头顶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
“眠眠。”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低哑的呼喊。
丛眠看过去，看到了自己一对苍老了很多的父母。
她笑笑，“爸、妈。”
听到丛眠的声音，丛夫人的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
丛眠有些无措。
她其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因为她，两辈人攒下的丛氏基业被破产清算。
一辈子没吃过苦的父母也因她背上了巨额负债。
而她如今没有丝毫办法弥补。
此刻剩下的只有，“对不起。”
丛夫人哭着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你识人不清。”
丛父也深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拍拍丛眠的肩膀。
“走吧，回家再说。”
坐上车，丛眠无言地看向窗外。
如今的她比起三年前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沉沉的暮气在她身上蔓延。
她知道父母担忧，可是也一直克制不住自己这种行将就木的状态。
生不如死无外如是。
女子监狱在郊区的一座半山腰上。
车子往前行驶过十公里，丛眠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神采。
“停车。”
等下了车，丛眠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头发是没有光泽的枯燥短发，衣服是三年前的旧款。
丛眠有些局促地皱了皱眉。
但另一种迫切的心情还是促使着她往前走去。
她没想到途径路上会遇到葬着裴亦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