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辞看着她蜷缩在单薄草铺上瑟瑟发抖的模样,毫不犹豫地起身,不顾自己伤势未愈,重新裹上那件染血的墨色锦衣,大步踏入了再度飘起雪花的寒夜之中。

他不知走了多远,几乎是以武力半迫半请,才从山脚下最近的村落里,请来了一位年迈的郎中。

老郎中诊脉开方,又留下些草药。

顾允辞亲自煎药,守在榻边。

楚乐芙昏昏沉沉,感觉有人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汁一勺勺喂入她口中。

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她下意识地想躲避,却被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轻轻托住后颈。

朦胧中,那只手的温度,那细致耐心的动作,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也是这样的病中,萧屿澈抛下所有事务,守在她床边,笨拙却专注地亲自喂她吃药。

那药苦得她皱眉,他却像哄孩子一样,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颗蜜饯:“芙儿,快好起来,以后你每一次生病,我都陪着你。”

那承诺曾比蜜饯更甜,暖透心扉。

可如今……

楚乐芙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顾允辞带着担忧的深邃眼眸。

他下颌紧绷,正全神贯注地试着药勺的温度。

不是他。

那个曾许下诺言的人,早已亲手将所有的温情与信任碾碎成尘。

心底猛地一刺,那点恍惚的暖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清醒与冰寒。

旧梦已碎,永不复还。

她闭上眼,将涌上喉间的酸涩强行咽下,也彻底隔绝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与此同时,京城侯府。

萧屿澈自那日吐血昏迷后,昏沉了数日才醒转。

醒来后,他面容冷峻,眼底再无半分波澜,仿佛一潭死水。

老夫人闻讯赶来,泪眼婆娑地求情,言及林家旧情,言及侯府颜面,希望他能对林舒从轻发落。

萧屿澈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末了,声音嘶哑却冰冷如铁:“祖母,她构陷主母,心肠歹毒,更险些谋害我侯府子嗣,此等罪责,岂能轻饶?侯府容不下她,皇家的律法更容不下她!”

第十五章

他不再顾念丝毫旧情,直接将林舒送入边关苦寒之地的军营,充为营妓。

边关军营,那是人间炼狱。

受尽凌辱折磨,不足三月,林舒便染上了恶疾,浑身溃烂,奄奄一息。

士兵厌弃她晦气,私下将她拖去荒芜的乱葬岗草草掩埋。

冰冷的泥土覆上身时,林舒瞪着浑浊的眼睛,望着灰暗的天空,用尽最后一口气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萧屿澈,你一定会……永失所爱,孤寂终老。”

消息传回侯府,老夫人得知曾寄予厚望的重孙未及出世便夭折,林舒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又思及萧屿澈如今行尸走肉的境况,急火攻心,彻底病倒。

萧屿澈前去探望,面容冷硬。

“祖母,您要的萧家香火,因您的一念之差而断,您亲手逼走的孙媳,才是孙儿此生唯一的光,也是侯府唯一的希望。”

他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扎在老夫人心上,“如今,您可满意了?”

老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手,如鲠在喉,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次月,萧屿澈以需得静养为名,不顾族中非议,强硬的将老夫人送往偏僻的乡下别院,遣了心腹之人照料,实则形同软禁,了却残生。

处理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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