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病秧子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跑来代州纳妾?

好好的女孩儿,在这广武城内自能凭借双手双脚生活,谁甘愿去后院深宅做妾,受人践踏?

难怪鹦哥仍是要嫁,世家贵族若要强纳民女,普通百姓也只有顺从的份,哪能轮到她拒绝。

想到此处,卫昭不免反胃。

这般行径,如她那好父皇一般,令人厌恶。

窗外忽起一阵寒风,将一旁书架上的灯笼吹到地下。

卫昭看一眼那光秃秃的框架,立刻有侍女上前将灯笼骨拾起。

她起身拿过灯笼,止了身后侍女跟随,随着风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药味走出一里地,方对着虚空道:“去查查太原阮氏。”

*

跟随香草香气中与众不同的那一丝苦味,卫昭来到后院。

亭台中有一人,坐于矮小木凳上,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物残渣。

她那件玄色衣裳洗得发灰,却很整洁,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骨。

宋猗手中握着一把柴刀,正仔细削去手中油纸伞面破损的伞骨。

她格外专注,若换作平日,卫昭走近后院的那一刻便早已被发觉。

卫昭远远看着她身前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已削好的竹条若干,笔墨纸砚,各类工具,一应俱全。

虽看不清面容,但想她此刻也应是极认真的神情。

按照常理,卫昭此时定要出声讥讽两句,但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只是提着手中灯笼骨,看对方接骨绕线贴纸,并未出声。

不知站了多久,日光爬上树梢头。

卫昭见到那油纸伞在对方手中逐渐复原,便欲转身离去。

一阵狂风吹拂,枝叶簌簌作响。

地上的纸张“哗啦”翻飞出去许多张,宋猗用脚抵住,拿手一抓飘荡的纸张,站起身来。

她抬起头,便看见卫昭站立廊中,黑瓦白墙下一袭红裙如云似雾,手中灯笼骨随衣摆晃荡。

似志怪小说中的山间娇娥,也似古画仕女,带着一股不入凡尘的缥缈气。

“公主。”宋猗向对方行礼。

“广武君。”卫昭也同她打个无意义的招呼,便一径沉默。

“桐油味重——”宋猗将一旁的油桶盖住,继续道,“今日立冬,公主不曾出门逛一逛么?”

“昨日已看过,还有甚好逛。”卫昭神色懒懒,忽而见到她发间一根眼熟的桃花玉簪,复又笑道,“广武君可是要邀我同游?”

宋猗也同时道:“公主手中灯笼骨可否一观?”

两句问话叠在一块儿,卫昭弯了弯嘴角,不在意道:“有何不可?”

她走到宋猗身边,放下手中灯笼骨,又看那油纸伞的伞面。

原先的山水图已模糊不清,新的伞面尚未绘制。

“公主这面灯笼,可否让我修缮?”宋猗也看向四面镂空的灯笼骨,开口问道。

卫昭转头看去,眼中带着奇异之色,“广武君,世无完人,但这世上可还有你不会之事?”

宋猗将灯笼骨上胶,仔细刷匀,开口道:“正如公主所言,世无完人,这世上我不会之事应当不少。”

卫昭“啧”了一声,斥道:“虚伪,你便说有什么不会吧。”

“昨日替公主梳发,于描眉修容一事上,我便不会。”宋猗手下不停,将一层层白纸贴上灯笼骨。

“哦?”卫昭挑眉,“若我昨日不拒绝,你当如何继续?”

宋猗一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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