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盛夏
“妈——”
“悦悦回来啦！”
“妈妈——”
危悦怀抱一大束康乃馨，花束很新鲜，花瓣上露水都还未干。
这是她用奖学金买的，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妈妈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鲜花。
爸爸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总是说花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白白浪费钱。
有一个学期没回家了。
就连上楼，危悦都是用跑的。
迫不及待推开大门，声音里带着雀跃——
“妈妈！悦悦回来了！”
无人应答。
屋内静得可怕，只有窗外蝉鸣聒噪，混着C市初夏闷热的空气，黏腻地裹住呼吸。
不对劲。
目光扫过客厅，危悦的笑容变得很不自然——
家具被挪了位置， 母亲最爱的青瓷花瓶不见了，电视柜上的相框歪斜着，像是被人仓促碰倒后随手扶正的。
整个家空荡得陌生。
透着一股……死气。
“妈妈？”
心下一紧，危悦捧着花四处寻找母亲。
厨房没人。
卫生间没人。
阳台……也没人。
只剩下父母的卧室。
门关着。
她伸手去推，门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抵住了。
“妈！你在里面吗？”
危悦急得用力地拍门，手掌拍得生疼。
可回应她的，是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咚、咚、咚——
忽然，她的视线下移。
地板上，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从门缝下蜿蜒而出，干涸成狰狞的痂。
血。
呼吸骤然停滞，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一步行动——
“砰！！！”
危悦用力撞向房门，肩膀处传来剧痛。
门被撞开。
重物砸地的闷响。
踉跄着站稳。
扭头——
曾经对她温柔微笑的脸，如今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嘴角凝固着一丝干涸的血痕。
母亲的眼睛还睁着。
瞳孔扩散，蒙着一层灰白的雾，再也不会因为见到女儿而亮起柔软的光。
脖子处，插着一把水果刀。
刀柄朝上，刀刃全部没入血肉，只留下一截冷冰冰的金属，反射着刺眼的光。
“啊——！！！”
尖叫声撕裂了寂静。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绝望到极点的哀嚎，是灵魂被硬生生扯碎，混着血、泪和情绪崩溃，一股脑倾泻而出。
危悦身子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去碰母亲的脸——
凉的。
僵的。
死了很久了。
"悦，求你了！就这一次！"白湉湉一把跪在太平间外冰冷的瓷砖上，手指死死攥住危悦的裤脚，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戳破布料。
"我爸说了，这次要再考不上大学，他就要打死我……"她撸起袖子，露出青紫交加的手臂，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目光从那些伤痕移到太平间门上的小窗。
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母亲躺在推床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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