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是盖了层薄毯的,空调关上后气温逐渐上升就变得闷热了,温知舒光洁的额头溢出细腻的薄汗,郁淮之是不需要睡眠的,他半眯着眼盯着温知舒的脸,起身去了趟浴室。
郁淮之动作轻微,完全没有将陷入沉睡中的温知舒吵醒。可是他一走,那股始终围绕着温知舒的气息一点一点消弭,温知舒梦里被谵言缠绕,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郁淮之为什么不碰自己了。
等那股熟悉的气息悉数消减时,温知舒惊愕中骤然睁开眼皮,乌黑的瞳仁不停地颤抖,一滴汗珠从鬓边蜿蜒滑落至精致的锁骨处。
他目光迟缓地落至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一阵莫大的恐惧如同沉沉乌云般笼罩在温知舒头顶,他理智渐散,一种出乎离奇的情绪近乎占据了温知舒全部的身心。
沙沙。
沙沙沙沙。
来了。衣服摩挲在墙壁的声音又渗人地闯进温知舒脆弱的耳廓里,温知舒登时扭过脑袋执拗地盯着卧室里唯一的窗户,欧式的白纱窗帘四下浮动着,掀起一小抹弧度,仿佛窗帘背后正站立着一个人影。
呜呜。
温知舒咬着手指,贝壳般的指甲已经被他啮啃出红艳的血丝,他举目无亲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郁淮之的名字在喉咙处发出一个轻巧短促的音节就销声匿迹了。
呜呜。
他喉咙里发出濒临毁灭的破碎声,视线一片模糊,他耳尖一动灵敏尖锐地捕捉到窗户那边传来如同指甲刮过的咯吱声。
温知舒后怕地四处逡视,瞳仁都仿佛因为战栗而四分五裂,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无头苍蝇般崩溃地想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渐渐地,温知舒的目光落到一个地方,他漂亮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点微微的亮光,火烛一般。
郁淮之进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本该在床榻上安稳入睡的温知舒不见踪影,就连他身上盖着的毯子也一同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荡凌乱满是褶皱的床单。
郁淮之将手里浸湿的毛巾搭在一旁,指骨处开始频繁肆意透着浑浊的黑气,他脸部肌肉绷紧得厉害,眼底缠绕的阴气冷寒森森犹如无底洞般可以吞噬腐朽一切。
他像一块百年不化的寒冰般慢慢消融,可往往霜雪融化时便是冷到至极的时候,地面上无端凝结出白霜,仿佛寒流经过一般气温陡然下降,冷气压将整个房间冰冻得如同寒窖,令人瑟瑟发抖。
一只藤蔓十分怕冷的从郁淮之的后脖钻出来,分裂成细长的两根触手,它哆哆嗦嗦地贴在郁淮之的肩膀上,好冷好冷好冷。
显然是被体内的阴冷冰寒所灼伤,憋到忍受不住才着急忙慌从郁淮之体内溜出来。几秒的时间内,已经有成千上百根触手纷纷跑出来,他们互相依偎裹着,彼此从贫瘠的身体内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好冷好冷好冷。
它们恳求的私语在郁淮之这里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郁淮之双目冷若寒蝉,瞥下头来一个渗人森然的眼神就让它们说不出话来。
它们哑巴似的强忍着冷痛不敢作声,腕足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畏畏缩缩的。
其中一条身上已经冷到藤蔓上结了一层的冰,身形萎缩不振,它大着胆子期期艾艾开口:可是你这样,会伤到我们知舒的·····他的气息还栖息在这里····
郁淮之呼出一口气,肆意的情绪收敛许多,周遭的冷气渐收,凝滞陡降的温度逐渐有了回春。
他鼻尖翕动,顺着温知舒身上那独有的香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