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轻笑一声,道:“在你跟前我还撑什么?甩掉了一个包袱,难道我不该高兴吗?”
“来,帮我把这个还给齐姑娘。”沈兰宜解下已经擦拭干净的短刀,放到珊瑚手心里。
珊瑚应声,刚打起车帘,正在前头一边啃着半截生胡萝卜,一边拉拽着缰绳的齐知恩猛摇头,道:“留着吧,别还我了。”
沈兰宜歪头,问她:“不是借我的?”
这短刀虽然看着不精致,但鞣制好的牛皮剑鞘,细细缠裹布条的刀柄,一看便是精心手制的。她怀疑是齐知恩的惯用物,所以打算归还。
“不是,”齐知恩道:“这是小时候我爹给我做的,那时候刚习武,用不了大家伙,如今你用也合适,送你了。”
她的话语随性很多,不无这几日经历的缘故。
走南闯北的人,确实比看家护院的家仆要机警很多。快要两日未得信也未见人,齐知恩发觉不对,她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带着自己手底下几个镖师冲了进来。
这一回,沈兰宜与她可谓是配合默契。
珊瑚又有点担心,她问道:“夫人,那回去之后怎么说?到底不是光彩事。”
齐知恩不插嘴就不舒服,“杀个把爹而已,算什么?自古成王败寇,且看龙椅之上……”
珊瑚骇了一跳,她下意识抻长脖子环顾四周,见官道上其他马车都离得远远的,才舒了一口气,“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沈兰宜也有些哭笑不得。
可她忽然又想起了裴疏玉。
啊……好像他们天潢贵胄确实是这样的,怪不得那夜听到她说捅了自己父亲都波澜不惊呢。
珊瑚忧心忡忡地拉着沈兰宜的手:“希望谭家那边没有听到风声,如若不行……”
沈兰宜反手捏捏她的脸,稍微用力,道:“珍珠看家,你跟着,你就要把她那份一块唠叨回来不成?”
“放心吧,谭家来的家仆住在外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多奇怪怎么忽然闹得不欢而散。”
齐知恩突然道:“好没意思啊,沈姐姐,回去了我们岂不是又难以见面,你又难得出门了?不如这样吧,我现在一鞭子下去,我们直接纵马离开,不回京城那个鬼地方了。”
沈兰宜也不喜欢京城。或者说,她不是不喜欢京城,而是不喜欢京城那个困住她的一亩三分地。
然而天地之大,这样片刻的自由听起来很诱人,实际上却是穿肠毒药。
她冷静地拒绝:“没有身份、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我也不如齐姑娘你有拳脚功夫,没有安身立命的底气,只会沦落到更可怕的地步。”
她只能堂堂正正地攀出去,拿到她的自由。
“好吧。”
齐知恩没想这许多,她一贯率性而为。
闻言,珊瑚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沈兰宜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低下头,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细白的手。
毕竟似乎多荒唐的事,这双手如今都敢做一做。
沈兰宜不知珊瑚心里在想什么,她在与齐知恩继续商量旁的事情。
“……那个郎中似乎姓贺,是个游医,”她说:“旁人一贯叫她贺娘子,她极擅医治妇幼,说话有些南音,常在北直隶往东一带行医。”
沈兰宜要找的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