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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沈兰宜命人在院中石桌上摆了一桌好茶饭。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至于汗流浃背,但总归有些燥热,便将饭摆在了院子里。
“温一点酒,”她吩咐珊瑚:“果子露就行,意思意思。”
珊瑚应下,又道:“夫人,只一壶就够了吗?”
“我没打算喝几口,到时候哄他做气氛罢了。”沈兰宜漫不经心地道:“兰芝坊的账还没算明白,你替我合在那一页,别叫风吹乱了,我一会儿还要接着看。”
兰芝坊是南巷那点心铺的名字。
珊瑚嗳了一声,只是酒还没温来,谭清让就先回来了。
沈兰宜眼睛一亮,惊讶地道:“三郎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比她料想得要早些。
最近他大抵是要升迁了,回来得越发晚。
沈兰宜甚少向他表现出如此这般热切的态度,谭清让脚步微顿,他缓缓抬起视线,正对上她的黑曜石般的一双眼睛。
她不闪不避,直视他的目光,笑道:“没用的话,先稍坐下,酒一会儿就来。”
谭清让没说话,只依言坐下。
桌上都是好菜,即使沈兰宜并不想和眼前这位同餐,倒也还吃得下去。
吃得差不多了,她要起身为谭清让斟酒,壶嘴还未碰到他的杯口,他忽然伸出筷子,钳住了酒壶往下的动作。
“今日,宜娘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既问了,沈兰宜也就不婉转了,她放下酒壶,给自己斟了一个杯底,道:“吴氏既有孕,是不是该提她作良妾了?”
时下律法,对官商人家能纳的妾侍数量有要求,正经良妾也要去官府造册登记的。
像金嘉儿丈夫那一院子莺莺燕燕,显然就超出了律法所束,所以那些都只是通房,连正经妾侍都不算。
“可以。”不知为何,今日的谭清让格外惜字如金,他悠悠地提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喝过才继续道:“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沈兰宜动作一顿,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来,觉得她既有孕,总做着通房不好。对了,三郎,其余的赏赐,你可有什么打算?”
“去找宁禄拿钥匙,你看着办。”谭清让道。
目的达成,沈兰宜放下心来。
她注定会离开的,而谭清让一定会续娶,届时新妇进门,还不知会如何。
孩子、身份、钱,都有了,希望那时吴语秾的日子过得好些。
沈兰宜不说话了,谭清让反倒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盘算什么呢?”
沈兰宜心尖一揪,还以为他修了读心的本事,瞧出她在想什么了,好在紧接着便听见他继续道:“放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若生出来是个儿郎,只会养在你膝下。”
沈兰宜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得他这样“体贴”的话,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好贴心,好……轻描淡写。女人的肚皮好似天生就该归他管束。
她勉强笑了两声,道:“我听旁人说,这养了的孩子,也是要算在子女宫里的。我……我还年轻,我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怕耽误了自己的亲缘。”
“哦?”谭清让没想到她竟不是为了这个打算,才开口替吴语秾跟他要东西,他眉稍挂着几分讶色,道:“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沈兰宜打着哈哈带过这句话,又道:“说起这个,郎君,府上如今女子多,有孕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