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但是她的语气明显是带着讥诮的。长青垂着眼睛,没有急于说话,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收拣干净了,才开口道:“奴婢说句冒犯的,有时候,长辈偏心,也实在是理所当然。”
许氏叹口气,道:“儿女都是冤孽,就这样罢。对了,打听打听沈氏那边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后面的话长青了然,自觉补足:“本就是他们自个儿小家的事情,若三少夫人懂事,就该乖觉些,不必等您去问。”
许氏摆了摆头,道:“上次差你去,不是还起不来吗?罢了,这件事上……”
她顿了顿,“动了手总归是不好的,我们正经读书人家,管媳妇也不是那么个管法。”
“那是他们关起门自己的事了,要我说,也是沈氏自己气性太大……”长青放低了声音,“大夫人,回去睡吧,明儿我再去问问。”
许氏点点头,在长青的搀扶下起身回寝屋。两人都没太把这几句话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在她们再去问之前,贺娘子先来到了凝晖堂这边。
许氏原以为她是来拿脉的,正要邀人进来,却见门外她的身影又退了两步。
“今日不便诊脉,”贺娘子道:“来这一趟,有话要说。”
长青要引贺娘子坐下,她拒绝了,而后道:“三少夫人病了,极有可能,是时疫。”
长青靠近的动作一顿,既而扭头,看向许氏。
许氏亦是一愣。而贺娘子没有等她们反应的意思,说罢便走了。
这一回,倒是没人客气再留她。
消息再一传,时疫前的“极有可能”立马便不翼而飞,谭府这摊死水里就像被投入了颗大石头,刹那间惊得水花四溅。
“怎么会这样呀!”金嘉儿的气色并不太好,说话时忿忿不平,“要我说,她也太倒霉了些,一身晦气,去到庙里么都不得安生。”
时疫的厉害,许氏是晓得的,然而耳畔越是吵闹她越心烦,斥令金嘉儿闭嘴后才道:“急什么东西!一点也稳不住!”
长青在旁悄声道:“大夫人,奴婢也觉得不必急,这些日子么……三少夫人日日都在院中窝着养病,也不出门,把她的院子一封,还有什么紧要?”
从进谭家门起,就不声不响的五郎媳妇梁秋澜却突然开了腔,细声细气地道:“三嫂虽不出门,可她身边的人却没少出入。”
闻言,金嘉儿像是点了火的炮仗似的,大声道:“哎哟,这么一说,我前日里还同他院子里的那个珊瑚打过照面呢!”
许氏的眉头越扣越死,眼神在梁秋澜的小腹上微微停留。
“府上有双身子的人,是该谨慎些,”许氏又想起来谁,道:“三郎的妾室如今也有身孕,怎么也要将她迁出来。”
金嘉儿终于没忍住,道:“多麻烦的事儿,还劳动她们挪来挪去。娘,要我说,直接给沈氏迁个地方得了,免得拖累。”
梁秋澜望了金嘉儿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在笑她蠢。
果然,许氏就等她来递这个话柄了,只是她开口时却皱着眉,一副不落忍的样子,“本就病着,如何迁动?”
金嘉儿果然上钩,喋喋不休说了一长串,许氏却始终未置可否,最后拍板只道:“罢了,待三郎回来,说与他听,叫他来拿这个主意。”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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