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韫像是被戳穿了似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也……也不算啦,就是女使姐姐替我梳头的时候,我顶着好几只钗子去找父王,随便说了句这支好看。”
分寸刚刚好,活脱脱一对别扭父女。一个满心孺慕,一个嘴上不说实际心里在乎。
秦太后心里有了计较,随口问道:“你父王的伤如今怎样了,可好些了?”
第42章
听秦太后提起裴疏玉的伤,灵韫神情低落,不似作伪:“父王总说无妨,可是……”
见她瘪着嘴,像是要哭,秦太后急忙转过话头,又使眼色叫宫女端了梅花糕来哄。
好在灵韫十分好哄,秦太后又留她闲耍一会儿,在宫里头用过午饭,才放人回去。
永宁王府的小郡主自个儿进宫来谢恩的消息,没多久就不胫而走。
有心人自然会去揣度这个信号。
有人觉得,这说明裴疏玉伤重在身、恐怕危矣,不然以这位的性子,如何会连请安这种小事都让人代劳?
亦有人觉得,小郡主进宫请安,在谢恩之外释放的信号才是真正的关键。
从寿宴到弭山再到如今,这个小郡主露脸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
京中人尽皆知永宁王对这个找回来的小女儿的重视,据说连开蒙习武的师傅都请了一串。尽管惊世骇俗,但已经有人在猜,这种重视,会否是对继承人的重视?
寿康宫的消息自然也被递到了紫宸殿前。
“……小郡主在太后宫里用了午饭,估摸着才走。”
随侍皇帝多年的老宦官李德勇禀道,他偷眼一望,见皇帝仍眯着眼,靠坐在紫檀椅上,瞧不出醒是没醒。
皇帝才听完司礼监的宦官念过批折子,正闭目养神。岁数大了,瞧多了字就发晕,他懒得自个儿翻看,都是叫宦官来念。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李德勇都以为皇帝真睡着了,刚想退下去拿薄毯,圈椅扶把上的那只手,却忽然动了起来。
“啧,”皇帝缓缓睁眼,他咯了口老痰,继续道:“朕见过那孩子小时候,倔得很,便是摔断骨头都不吭一气,但凡还能动弹……”
李德勇试探性地道:“万一、万一是永宁王故布疑云,想叫您以为他重伤,放松警惕?”
他又道:“或许可以着人,去太后宫里头问问看?”
皇帝哼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真假难辨啊……但弭山那日,朕亲去永宁王帐中,她虽欲下榻相迎,然而却瞧得出来,只是在强撑罢了。”
伤重几分,他不是大夫不会把脉不清楚,然而动作自不自然,总是能瞧出来一点的。
李德勇听皇帝语气轻快,凑趣说起与裴疏玉有关的传闻闲事来,“……一个小郡主而已,永宁王如此重视,搞得京中都有风言风语,说他难言之处受了伤,不能人道,才巴巴地将人找回来,预备着接衣钵呢。”
这个说法,在裴疏玉这一回受伤之后愈演愈烈,以致于宫内的李德勇都有所耳闻。
皇帝闻言,倒是久违地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后,难免目露嘲讽:“当然得找人,她还敢自己生不成?”
李德勇没明白,下意识抬头询问:“陛下?”
“没什么,”皇帝淡淡道:“还是别拖到入冬了。去,宣肃王与承南将军入宫觐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