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谭清让看清了这些影子,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只在案前闭目养神,沈兰宜轻轻一笑,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雅室。
隆冬的太阳光线微薄,时间偏移到了这个点上,天空中挂着的日头才终于有点日头的样子,向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播撒着阳光。
沈兰宜伫立在茶楼檐外,迎着扑面而来的暖意,闭上眼,缓缓深吸一了口气。
她忽然升起了一点不太真切的感受。
好在,曾经让她梦寐不得的那份和离书仍攥在手心,真实的触感叫她相信,她不是在梦里。
她拿出其中一份,反复读过三遍后,将它紧紧熨在了自己的心口,连同蓬勃的心跳,一起珍藏在了此刻。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谁的妻子。
她不用舍去一身血肉,也能保有自由的魂灵。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然垂至腮边。沈兰宜一愣,她抬起手,揩掉颊边的湿意,朝候着的马车走了过去。
她安排人把守、暂时困住谭清让,就是怕在顺利立下女户之前,再生什么事端。
两辈子已经为这条命这口气掉过太多的眼泪了,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沈兰宜振作起来,一骨碌钻进马车,吩咐车夫往府衙处开。
今日上值的小吏正是受她买通的那个,见沈兰宜来,这小吏忙不迭迎上来,道:“夫人。”
沈兰宜笑着道:“不必叫我夫人了,喏,这是和离书,立女户的其他东西先前已经给过大人。烦请大人行个方便。”
不只是这小吏,他的上官沈兰宜也早走动过。
况且沈兰宜立女户一事也不算不合规矩,她还如此周到,小吏一叠声道着好,便开始登册了。
京城里一棍子打下去,十个人有九个是当官的。大小官员多了去了,普通人自过自的日子,谭清让这个名字还不至于如雷贯耳到连一个小吏见了都警醒,是以,要经的手续很快就要办妥了。
只是最后,小吏拿着和离书核对的时候,忽然发现些不对劲来,拿圆章的手顿了顿。
沈兰宜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小吏啧声道:“写了个别字。喏,这明明是个‘清’字,却少了一横。”
第67章
听见小吏说了什么之后,沈兰宜的眼皮突地一跳,道:“那这可怎么办?需要重新誊写吗?”
好在小吏是疏通过的,没有刁难的意思。
这会子他摆摆手,只道:“不必不必,不过一横罢了。我这边该怎么弄怎么弄。”
沈兰宜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通融。”
她随即又问:“那这一笔……可方便补上?”
小吏正色告诫她:“不可,每个人的笔迹都是不同的,若只缺漏一笔,上头有手印都还好说,但若后来添补被发现了,反倒成了伪造的证据。”
说着,这小吏还不忘自吹:“像我这般仔细的人不多啦,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也不是什么机要文书,到了年尾清档的时候,有没有人核验都两说呢。放心,不会有人在意的。”
沈兰宜稍放下心来,随口吹捧了两句。
小吏造册的时候,沈兰宜摸出自留的那份和离书,便见“清”字上确实少了一笔,只是不细看不明显。
若只有一张上的字迹有缺漏,还有可能是笔误——当然,一个饱读诗书的士人,写坏自己名字的可能性,就算有也是微乎其微。
可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