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二八芳华,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故作掩饰。她回想起那个拥抱,蔡逯的手始终垂在两侧,倒是她把人搂得紧,怕抓来的一尾鱼溜走。那草药气味刚好,不呛鼻,温暖,灿烂。
蔡逯颔首说是,“臣体弱,常需药汤吊着一副残身。幸有官家陛下赏识,此番定不辱懿旨,尽心尽力教……”
“好了、好了。”易灵愫看不得他话里作践自个儿,忙出声止住。
“爹爹嬢嬢赞赏,姐姐②亲自荐名,先生自然有真本事。”想及禁中那些糟心事,易灵愫闲聊的心思也窜走大半,“麦婆子会安排先生的住处。先生远道而来,自然是公主府里的一份子。往后月俸按一等仆从分发,至于用膳……”
易灵愫忖了忖,开口补道:“师长为上,待卓先生赶来,两位便与我一同用膳罢。就在西头的珍馐阁。旁的事,麦婆子都会仔细置办。”
她哪里懂得与公主同膳意味着什么。
望着女孩真诚的眸,蔡逯半句话都说不出。末了行礼谢过,不再多言。
迈步有些许延宕,蔡逯微微侧目,先还撑着公主架子的易灵愫,这会儿欹着檀木廊柱,手里不经意地绞帕子,杏眼望着一院春景出神。
皇家的子女男俊女娇,小公主更是独一份的鲜活灵动,一不小心便看进了心坎里。
暖洋洋的气氛免不得叫人多想。蔡逯不敢逗留,只望一眼便转身离去。
那厢两位婆子训过女使的不当行径后,便不再往今日这事上留心眼。
寒食日将至,前三日与后三日都是假日。民间兴赌,府里也忙着准备熟食,忙着挑水。
谁忍心让公主三日不吃饭,不洗漱。往常寒食与清明来前,府里会提早小半月安排吃穿住行。今年府里有新人来,左右一耽误,婆子心里都兀突突的,生怕有所怠慢。
健壮的汉子挑水担,搬瓮缸,心细的女使养娘清点膳食,阖府各司其职,纵是严苛的禅婆子也没往易灵愫身上操心。
暨至卧寝,易灵愫欹着金丝软枕,趿着鞋的腿来回晃荡,一副自在模样。
下晌,屋里返了阵寒。易灵愫点燃桕烛,烛火葳蕤,照亮四位女使臊眉耷眼的模样。
柳叶眉柳叶眼的是退鱼,粗眉眼角红痣的是金断,两人穿着豆绿褙子,是李贤妃送来的女使。另外二位穿着棠梨褙子的是侧犯,尾犯。侧犯轻盈,尾犯丰腴,是打小养在公主府的女使。
只来了两年的仆从,哪里比得上心腹?
易灵愫开口,先问侧犯尾犯,“婆子那里,没罚你们罢?”
言讫,便见两人眼里噙了泪花,易灵愫心头一紧。
两人忙着拿帕子搵泪,顾不上回话。
退鱼便替人说,“婆子没打我们四位,也没扣月俸,更说不会将之告诉禁中。只不过口头骂得厉害了些,我和金断是被骂惯的。两位妹妹被禅婆子骂得够呛,一直忍着不说。”
金断也站出来说是,“不过禅婆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不会存芥蒂。只得叫她过完口头瘾,这事才能掀篇。”
这样的场景自禅婆子来府管事后,早成了是家常便饭。要真论起来,退鱼金断过往日子只比侧犯尾犯更惨。贤妃恣睢,禅婆子不近人情,两位女使来了公主府后,一心想给公主办事。
叵奈易灵愫从未把两位当心腹来对待,侧犯尾犯是一等女使,她俩是二等,终究命不同。
易灵愫眼珠提溜转,四人心思各异,真真叫她斡旋得头大。
“寒食将至,禁中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