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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探微在谢府门前徘徊多时了。
难得一个休沐日,却已空耗了一半,而他之所以舍得空耗,也不过就是为了露微——去赵家求亲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又传出露微生病的消息,他却在这紧要关口惹恼了晏令白,便只能取个下策,想求母亲帮忙。
然而,这回远比上回为露微去求父亲为难。
他一不知父母对露微的态度,虽在宫宴见过一次,也是止于礼节之间;二来之前挨打养伤时,母亲的关怀他一次都没接受,便也不知母亲乐不乐意理他。
总之,四面楚歌。
“郡主,咸京明明是云华寺香火最盛,也近些,郡主又何必舍近求远,要去昭成寺呢?那还有一段山路,走得累人。”
谢探微正想一狠心进府去,抬头却见母亲出来了。他一慌,立马要退回来,可母亲只同侍娘说着话,满脸憧憬的笑意,根本没往别的方向看。
“这你就说错了,云华寺是香火盛,可昭成寺是许愿灵,灵才是最重要的!二郎不日便要参加春闱了,做亲娘的还怕山路么?就是在山顶上,我也得一步一步亲自走上去。如此,菩萨必能看见我的诚心,保佑我儿雁塔题名!”
谢探微竟差点忘了,如今已是二月,礼部春闱正是此时。这是弟弟的头等大事,他不能再去分父母的心,而况,父母心中大约已经被弟弟占满了,根本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阿娘!”
母亲正要登车之际,二郎也从府门跑了出来,穿着一身明显崭新的衣袍,衬着本就明朗朝气的脸,更显得自信得意。
“怎么才来?出个门比娘动作还慢,竟在梳妆打扮不成?”母亲嗔怪着,一笑,“等下到了好好祈福,可不许乱跑。”
弟弟不知想什么,愣了下,忽然道:“要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反正是我考试,娘又不考。娘应该去多关心阿兄,赵公新封了太傅,赵家炙手可热,听说不少人去求亲呢!娘难道不着急?”
弟弟能在此刻提起自己,谢探微实在没想到,也不禁又期待起母亲的态度,可是——
“娘都准备好了,怎能不去?你阿兄的事急不过你。再说了,你阿耶那日便嘱咐了,不让娘再擅自做主,免得又和芳儿的事一样,不成了更难堪。”
“怎会不成呢?难道赵家还能看不上阿兄?就算阿耶从宫宴回来就说,我家不如人家,却不知赵家怎么想。阿耶还是这么武断,若阿兄知道岂不伤心?”
听到这里,谢探微已失去了所有兴致和想法。
母亲觉得不急,父亲觉得他不配,这结果其实次次都一样,却也次次都能击中他的痛处。
他离开了。
但车驾前的母子一时还没登车。
“娘都说了,你阿兄的事急不来,你非在这个时候替你阿兄不平,难不成你能代行父母之命,还要自为媒妁,即刻便要去赵家送庚帖不成?”
谢二郎原是一句比一句着急,可见母亲急了,他反而一下换了副面孔,速度恰和刚刚从地上挪走的影子是同步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只去昭成寺!”
……
赵维贞既成了太傅,每日朝会自也不会缺席,待散朝后便要往东宫的崇文殿去给皇太子李衡授课。然则这日刚出外朝大殿,却见晏令白快步跟到了并肩。
“太傅留步。”晏令白先行了一礼,却又欲言又止。
在晏令白调任金吾之前,赵维贞与他从不认识。如今,二人虽然同为天子寄望的重臣,可也从未有过私下的往来。赵维贞看得出来,晏令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