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记得,”淡烟一脸平静,“更记得这些年七公子一直对小姐不死心,每年小姐生辰都会寄信来。若是小姐铁了心要同姑爷和离,那我就寄一封信给七公子,请他回帝都带小姐离开!”
轻云没想到她心里竟藏着这样大的主意,急道:“小姐不记得七公子是姑爷的侄儿也就罢了,难不成你也忘了?这天底下哪有女子嫁了叔叔再改嫁侄儿的!”
淡烟却道:“七公子若是真有心,莫说只是堂表叔侄,便是亲叔父又何妨!更何况七公子常年驻守边关,只要你我不同人说,谁又知晓小姐曾经与当朝首辅成过婚呢。”
轻云一向嘴笨,听了这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看你比当年的七公子还要疯!若是小姐哪日清醒,你要如何向她交代!”
淡烟喃喃:“我曾经答应过大公子,一定会拿这条命护着小姐。如今小姐却弄得这番境地,我实在有负大公子所托。将来小姐清醒后若是怨我,我自会向小姐与大公子请罪。”
“是姑爷先负了小姐,无论小姐将来做出怎样的选择,那也不是她的过错!”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绵密的雨珠四处飞溅,染绿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临窗观雨的裴珩收回视线,问:“母亲从前不许她出门?”
书墨迟疑,“咱们县主出身高贵,又一向最重规矩不过。娘子却是罪臣之女,且还在北疆长大,县主担心她在外头失了规矩体面,所以成婚第二日就下了命令,若是娘子出门,须得向她请示。”
其实,何止这些呢。
县主不满这桩婚事,待大娘子也冷眼以待。
只是这话着实不好说出来。
更何况,如今公子与娘子已决意和离,说出来也无甚意思。
“公子忙,又从不在这些后院琐事上头留意,”书墨补充,“娘子一向喜静,兴许本就不爱出门,如今闹着要出门,怕是得了离魂症的缘故……”
裴珩沉默良久,收回视线,“去同母亲说一声,往后无须拘着她。”顿了顿又道:“她若真出府,派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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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妍在屋子里养了数日,面色虽有些苍白,但恢复如初。
这几日裴珩遵守诺言,一次也未来后院,只派人送了两回去疤痕的药膏来。
纾妍乐得自在,每日吃得好睡得好,与从前在家里也无甚两样。
就是吃药痛苦些,人也闷得慌。
到了第四日晌午,天气彻底放晴,纾妍便嚷嚷着要出去逛一逛。
淡烟拗不过她,让轻云先去准备马车,自己替她更衣。
对镜梳妆时,纾妍瞧着头上的纱布实在碍眼,动手拆了下来,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实在有碍瞻观。
纾妍实在寻不出首饰来遮这伤疤,便用胭脂在上头描了一片海棠。
她虽不爱诗文,但是画工却极好,待画好后,淡烟望着镜中的女子,由衷赞美,“竟真像是有海棠花瓣落在额上!”
“我也觉得极好。”纾妍又在眼尾与嘴唇处也各自点了一抹胭脂,对镜照了又照,一脸得意,“我婚后也妆扮得这样美?”
其实,成婚这两年来,昔日闺阁里极爱打扮的女子已经许久不曾认真照过镜子。
女为悦己者容,可姑爷似乎从未正眼瞧过小姐。
只是这话说出来,实在伤小姐的心。
淡烟顺着她点头,“小姐只是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