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轮廓,眼睛隐深邃眉弓的阴影下,阴翳深沉,没有一丝光亮。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沈忆一大早便起床,带着阿宋往小厨房去了。

虽然昨晚提前吩咐过,但沈忆还是早来了大半个时辰,亲眼看着厨娘一样一样把她要的菜式都做好,热气腾腾地装进三层高的漆木雕花大食盒里。

昨日她眼看着季祐风的脸色不太对,一时也没敢往沈聿那边去,一直到沈聿被人抬走,她都没能过去看上一眼。

直到昨日深夜阿宋悄悄打探了消息来回禀,说沈聿已经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只需要静养,沈忆才总算是安下心。

阿宋稳稳当当地拎起食盒跟在沈忆身后,小声嘀咕:“姑娘这早膳,十个沈公子来了也吃不完,更别说人家还受伤了,哪受得了这么补。”

沈忆瞥她:“谁说非要他吃完了?能吃一点算一点。”

阿宋无语望天:“沈公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次平叛里更是立了大功,膳房难不成还会亏待他?你还非要亲自过去送饭。”

沈忆淡淡地说:“不是怕膳房亏待他,是怕他亏待他自己。这世上,也就他不把他自己当成一回事。”

阿宋一怔。

姑娘这话,怎么无端听出来一股伤感?

她偷偷觑了眼沈忆,少女冷眉艳目,看起来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沉稳冷静,杀伐果断的宋行野,可阿宋知道,以前的宋行野,绝说不出如此柔软的话。

以前的宋行野,满身戾气,手段狠绝,从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可如今,这个一直理智冷漠得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姑娘,竟也有了一举一动都叫她牵肠挂肚的牵绊。

阿宋一时竟不知道这对于仍背负着血仇的沈忆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沈聿住的青桐斋。

下人说沈聿这会正在用早膳,一路引着两人进了卧房。

进了门,沈聿靠在床头,身前放了一个矮木桌,上面摆着一碟青菜,一小碗粟米粥,还有一盅清澈见底的鸡汤,最上面飘着零星的油点。

沈聿执着筷子,难得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沈忆扫一眼矮桌,即便早有预料,心底的火还是噌地冒了上来,她冷笑:“来看看你死了没。”

“……”沈聿顺着她看向矮桌面,心底了然,慢慢舀了勺粟米粥送进嘴里,“胃口不好,只想吃清淡的。”

沈忆冲阿宋摆摆手,在床前站定,看着沈聿说:“你当我眼瞎吗?清淡还是简单都看不出来?若是御膳房只能把清淡做成这样,我看他们也不用干了。”

沈聿眼看着阿宋干脆利落地把桌面扫荡一空,只给他留了一双筷子和一只碟子,然后又打开那只巨大的食盒,有条不紊地从里面端出一只又一只精致小巧的碟子,每只碟子里都只装了几口的量。没多久,十几样菜满满当当地摆在了桌子上,色泽鲜亮,看得人再没胃口也有了胃口。

沈聿看着这满满一桌,一时没说话。

沈忆在床边坐下,执起筷子,若无其事:“我还没用早膳,一起吃吧,让你沾沾我的光。”

沈聿抬起眼看着她:“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是不准备再见你了,”想起来上次两人在竹林里说的话,沈忆冷笑,“这不是看你快死了,来给你送送终吗。”

沈聿沉默片刻,静静地说:“抱歉。”

他没有说具体是对什么抱歉,便叫人觉得他是对她和他之间的所有一切都抱歉。

实在叫人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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