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彻底归元,他颤着嘴唇,望着浑身抖如筛糠、脸颊都在抽搐的母亲,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扬手再给自己左脸颊也补一个耳光,直挺挺跪下,抱住他娘的膝盖,“娘……儿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他嗷嗷地哭着,晃动着她的腿,王月珠绝望地合上眼睛,仰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人尽可夫,是个男人都能睡我……对,都没错……”过往屈辱的回忆又被一幕幕唤醒,伴着儿子的哀嚎,锤击着她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可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以,就你叔……不可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就为了顾念你我,他平白招惹了多少闲言碎语?你叔这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对我敬奉如母,对你……那更是仁至义尽。可我……我怎么能叫他坐实这肮脏的流言,从而毁了他大好的仕途?”
她不可以,她做不到。
她只想他好,好好儿地,要他这一身才华尽情发挥,做他为民谋利、名垂青史的好官。如此,她王月珠,做什么都可以。
王月珠精心修饰了一个时辰的妆容,就这么哭花了。
被章嘉义这一通胡搅蛮缠,她忽然心里生出点可悲来,一边淌着泪,一边将妆卸了个干净。
最终又是素着一张脸,前往燕誉园照看。
章凌之下值回府有一段时间了,换上一身常服便进了茶室,坐在黄花梨木山水根雕茶台旁,挽袖煮茶。
烫过第一遍茶叶的废水灌入水槽中,沿着溪水形状的水槽屈曲蜿蜒,淙淙流动,真如高山下的清溪,颇得自然之意。
心情烦闷之时,他最喜来茶室清净,煮过几遍茶,散出这一室茗香,郁气似乎便也随之淡去了。
门叩响,茯苓进来禀报:“主子,夫人求见。”
章凌之蹙眉,自己正要找他们呢。
他放下茶杯,“叫嫂嫂进来吧。”
王月珠推门进去,视线与章凌之交织。不知是否氤氲的茶香太朦胧,他眼底透出若有似无的冷意,看得她不由心中发慌。
“身子今日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好多了,这些时日辛苦嫂嫂了。日后不必嫂嫂劳累,这些累活儿交给下人们就成。”
“嗨,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照顾你还是要我亲自来才放心,交给这下人,他们总也不够贴心。想你小时候哪次生病,不都是我……”
“嫂嫂。”
王月珠又要忆往昔,章凌之这次竟是沉声打断。
她心中顿觉冷气扑来,僵笑着应一声:“哎,哎。”
他又直了直身子,靠进圈椅中,“正好,我有话同你和嘉义说,把他也一起叫过来吧。”
章嘉义听说叔叔通传了自己,心中只是打鼓,想着要怎么赖掉这件事。他心中一边疯狂打着算盘,一边随茯苓来了燕誉园。
他进了茶室,恰好母亲也在,心中的不安不禁又多了一层。
章凌之冷眼盯住他,沉沉开口:“跪下。”
章嘉义二话不说,啪地就跪了。
王月珠在一旁看得不明就里,但也见怪不怪。自己这个混账儿子,确实爱三天两头地惹事,每次被他叔打过一顿,老实不过几日又开始皮痒痒了。
炉上的壶烧开了,嘟噜嘟噜冒着热气。
章凌之提起热水,淋透在茶叶上,“紫苏都已经跟我交待了,剩下的,你自己好好坦白。”
“咚”地一声,茶壶搁在了桌上,他掀起眼皮,凉凉瞄他一眼,“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