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见那杯水,一时竟有点错愕,又讪讪地接过,“姑娘这真是有主人家风范了,倒显得我是来做客了一般。”
冬宁抿嘴轻笑,小酒窝深嵌脸颊边,“瞧您说的,以后您再过来,可不就是客人了吗?”
哎,何晏心中轻叹气,不知主子怎么和姑娘就把别扭闹到这个地步了。
将水饮尽,他又指了指院子里躬身站成一排的下人,“姑娘认明白了人,主子给姑娘安排了两个护院,一个厨子,再有就是一个丫鬟。”但这队列里却是没有丫鬟,他连忙补上,“茯苓还在章府那头打点,今日晚些时候便会跟过来伺候姑娘。”说完,他奉上一个殷切的笑,主子惦念着姑娘,把什么都给打点好了的。”
冬宁轻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去逞强拒绝他塞来的这些人,毕竟芳嬷嬷还淹留在京畿道回不来,她一个姑娘家独身住在外面却也害怕,如此,有人看护着,她自己也好放心。
“劳何管家费心了。”
分明知是章凌之的安排,她偏不提他,只跟何晏道着谢。
她手往琵琶袖中一掏,摸出几两碎银子来,起身就往何晏手中送,“来,何管家……”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他吓得忙从椅子上跳开,拼命摆手推拒。
“这帮姑娘搬家本是我分内之事,如何还敢收您的赏钱?快点拿回去。”
“噗!”冬宁忍俊不禁,被他这模样逗笑,“何管家误会了,这银子原也不是给你的赏钱。”
“那姑娘这是……”他着实疑惑了。
肃了肃脸色,她郑重其事道:“这是我这个月的房租钱,你帮我拿给小叔叔,这宅子就权当是我跟他租下的了。”
“哎呦!”
何晏一听,更像是针扎了屁股般,赶紧把她那银子往外推,“姑娘你这是……你这是来哪出呢?主子怎么可能要您的租钱,你呐,把这钱收好咯……”
“可何管家……”她手一递,追着他非要把这银子塞过去,“我吃他的住他的,这算怎么回事?总也不能安心呐。”
何晏竟是觉出点好笑来,“姑娘呐,主子都在府上照顾您四年了,您现在再来跟他算这个,算得清吗?”
冬宁被他说得低了头,默然不语。
挣扎半晌,她又执着地拉扯起来,“这可不成,以前是以前,我现在……”
“哎,姑娘呐。”何晏长叹一口气,“您就行行好儿,莫要为难小的了,今儿我要是真把您这钱领回去,主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情知他说得在理,冬宁也不忍勉强他,只好把那钱又揣回去,“那成吧,赶明儿得空了,我再亲自把这钱给他吧。”
何晏砸吧两下嘴,瞧小姑娘这态度坚决的模样,不由为主子感到痛心。
但好在这烫手山芋是被自己推回去了,日后要烫主子的手,那也该是他自己去接了。
御街前,人来车往,叫卖声四起,一派烟火市井之象。谁又能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头,是整个大雍朝的权力中心、国朝命脉。
何晏在御街前徘徊着,不停张望,看向那道宫门口。
天气实在炎热,他在饮子摊边打了碗豆蔻水,还没饮完,便见一顶熟悉的轿子从御街上驶来。连忙把碗一撩,他迈着快步迎上前去。
轿夫识得何晏,也停了下来。
“主子。”
他凑到轿门边回话。
知道章凌之挂念雪儿姑娘搬家一事,他便早早地候在这里,第一时间同他汇报,就怕他早晚惦记着。
轿帘掀开,章凌之看了眼何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