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摇头,“鹬蚌相争的鹬。”
祁染立刻默默记下。
古时知天文者冠鹬,这个温鹬小小年纪还能懂星象天文,很了不得。
白茵瞥他一眼,“大人对温鹬很感兴趣?”
她毕竟是白相长女,祁染不敢随便接这话,含糊道:“偶然读到过温七子的诗。”
即使以他这个非古典文学专业的人的角度来看,那诗也是作的相当不错的,温鹬大概不负当年盛名,真的是个神童般的小孩子。
政治斗争古往今来都有,温鹬即便再光芒万丈,最终也不过是淹没在漫漫洪流中的一颗小石子而已。
但祁染毕竟是现代人,古代的祸及亲属那套在现代人眼里还是有点太过严苛了,更何况算起来温鹬当年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一个小小孩童而已,因为家族灾祸失去性命,他心里当然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白简当时在博物馆里也说过,温鹬如果活着,没有那些祸事,一定会成为大官,说不定还是个国之栋梁。
不过可惜归可惜,这毕竟只是个历史人物,更何况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除了可惜,也没有其他办法。
更何况白茵还在这儿呢,这话可不能说。
没想到白茵反而主动开口,“此子才情甚高,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
祁染惊诧:“姑娘,你——”
白茵扑哧一笑,“这话我也就和你说说,你又不会说出去,不是吗?”
她笑完,又慢慢敛起笑脸,“其实不仅是我,我猜我父亲也是这么想的,我年少时代,父亲在家中经常提起温七子,不无惋惜。”
祁染感觉自己CPU干烧了起来,从后世的了解来看,发起剿灭温家的人就是白相白枞,但白茵这话听着又有些矛盾。
他好奇的抓心挠肺,“相国觉得惋惜?”
白茵只消一眼就知道祁染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先生果真是没入过官场之人,心思纯白。”
祁染有点尬,“哈哈。”
白茵道:“我这话并不是在讽刺先生。即便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哪怕行至高位,又有什么好的呢?比起城府幽深心思诡谲之人,我反倒更喜欢先生,谈笑说话间无需字字揣测计较,愉快自在。”
祁染点点头,看着白茵神色淡淡的侧脸,猜测她作为相国长女,恐怕在外行事发言处处受限。这么一想,确实很拘束,无端磨灭了人的本性。
“我知道先生想问什么,好奇也很正常。”白茵叹气,“旁的我不便与大人多说,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只是一句,剿灭温家的确是我父亲领的头,但这是因为”
她望向远方,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温家气数已尽,非灭不可。”
风雨飘摇,吹的祁染心里微凉。
他大概知道白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世对于温祸的研究众多,虽然白相出手的动机和导火索并不清晰,但温家被剿灭前如日中天,没有半分颓势。
当时说温家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地,并不是说说而已,温家那时几乎成为一言堂。
盛极必衰,祁染心里划过一丝恐惧。
那天玑司呢,天玑司现在也是极盛之景吗?
极盛之后呢,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祁染喉咙忍不住动了动,咽下心底深处的担忧。
史料上对于天玑司之首的闻珧和天玑司本身的记述很少,如果像温家那么惨烈的话,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既然没发现这样的记载,大约大约是没什么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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