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岛主大人是想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么?”
他没作声,只是伸出食指挑起一缕发丝,触感柔软顺滑,沐浴后还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如云墨发,深似夜色,衬着她的小脸越发白皙可人。
黄药师挑着头发的手指距离自己的脸颊也不过毫厘之距,只要动弹些许大概就能肌肤相触。她忽然有些不适应,往旁边不留痕迹的挪了挪,随口说道:“只是剪短一点,方便打理而已,反正它长的很快呢。”
自古女子爱惜自己的长发,还从未见到有人如此随便的对待,黄药师见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摇了摇头。
“假小子。”他嗤了一声,转身里走。
冯蘅未反驳,只轻轻笑了笑,遂跟上他的步伐。
“坐下吧,我吹曲子与你听。”
“嗯,好!”她一屁股坐下,心里想着,这机会可是难得,桃花岛主竟有心要吹曲给自己听,又或者只是长夜寂寥,寻觅一听众而已呢?
反正她只当是有耳福好了,撇开那日初听遗留的后怕,其实他的音乐造诣也该相当高了,心里忽而感叹起来,六艺具精,武功又高,连后世刁难的行测试题也能解出,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呢?
在她的注视下,黄药师手握碧玉长箫,熟稔抬起贴在唇边,阖上双眸,随即声起。
起调不同于一般缓慢浑厚的散意或清脆明亮的泛音,而是沉实的按音做始,中段陡然变幻,跌宕起伏起来,就如同置身于奇峰异石之间,偶尔涌出一股股清泉,时急时缓,下一段又逐渐恢复了平静,峰回路转,感情却更加深厚而充沛,旋律开阔悠长,闻风而舞,收音时以泛音清脆明亮,寥寥数音,余音绕梁,意蕴无穷。
一曲尽入风。
她不禁按住心口的位置,竟听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对箫曲本无了解,却也仿佛身临其境般悠游了一回,着实令人称奇。
“如何?”黄药师放下玉箫,抬眸凝视她。
冯蘅歪着脑袋陷入了思索,她自然知道这首曲子完成度是极高的,技艺纯熟无可挑剔,但若要称赞的话,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因她对这种乐器着实不通,若是琵琶或者琴瑟,随随便便也能咏出诗词来,关于箫的,合适的有哪些呢?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咳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不行不行,太俗气了,而且肉麻。
思考了片刻,她对视回去:“好听。”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敷衍的回答,倒让他忍俊不禁了:“看来阿蘅不通音律。”
冯蘅啧啧了两声,摇摇脑袋,正经道:“非我不懂音律,最多是不通箫而已,而且,对于演奏乐曲来说,最高的赞誉不就是好听么?厨子做菜不也图的是一句好吃?难道还要一一说出好在哪儿?那就不叫称赞,叫恭维了。”
黄药师知她歪理多:“诡辩。”
她笑道:“曲高而和寡,岛主大人就当是自己境界太高,我等凡夫俗子跟不上罢!”
他摇了摇头,不予置喙。
冯蘅见他摸着玉箫陷入沉默,心里一动,清咳了两声,沉声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她边吟边用余光留意着自己的反应,黄药师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她突然念词也不过是为了那最后一句,忍不住露出笑意,话语却故意刻薄:“自作聪明。”
冯蘅也笑了:“聪明可不是我的功劳,这可是‘受之父母’的才能,反正呢,我就当做是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