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果然传来禁卫的声音,有人发现了她:“快来,人真的在这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偏僻的巷道狭窄,禁卫无法骑马进入。
沈兰宜咬着牙,一边跑一边恼恨该死的裙摆,恨不得立时便能脱去这一身累赘的袍衫。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一边提着裙裾,一边朝着巷口的光亮处奔去。
好在禁卫身上的即使只是轻甲,奔跑时依旧是更胜裙衫的累赘。城墙外投石车炸开的巨响,也模糊了所有人对声音的判别。
沈兰宜狂奔至了巷口,天无绝人之路,一辆慢悠悠行驶的马车在这时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再没别的选择了,沈兰宜大步追上去,跳起来强行抓住车绥,以生平最敏捷的动作翻上了车轭。
车夫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愕然看向沈兰宜,“你……你是谁!”
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沈兰宜摸出沾血的短刀,刚想威胁车夫带她一程,却发现他竟然是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再回头一瞄,却见车舆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了帘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兰宜愣住了,下一秒,她的手腕被里面那人握住,轻轻一带,将她拉了进去。
“老伯,还是往南走。”
车舆内,贺娘子端坐在一侧软座上,她只瞥了沈兰宜一眼,便去吩咐驾车的宦官。
这一日间,沈兰宜经受的惊喜与惊吓都实在太多。她眨眨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后,才诧异道:“贺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娘子垂了垂眼,伸手示意她可以坐下,然后道:“我是来找你的。”
她的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药草清香,连马车里都是这种味道,很好闻。
沈兰宜身处其中,擂动的心跳渐渐放缓。
“你怎……怎么会来找我?”
贺娘子道:“鸿胪寺有太后的钉子,见你们三日未曾现身,今日,谭清让又找借口调了一组禁卫出宫。他们文官很避讳这些,非是急事不会如此,故而,我出了宫,一路追着禁卫的踪迹来到这儿。”
贺娘子顿了顿,继续道:“我又猜……他的动向,与你有关。”
沈兰宜一愣。
不知是不是情势紧张的原因,贺娘子说话的时候比往日连贯不少,没有那种细腔细调、一词一顿的感觉了。
秦太后是故太子的生母,又与裴疏玉血脉相亲,沈兰宜没有意外太后的立场,也顾不得贺娘子身上这点细微的改变与不对劲,她抛下所有的疑虑,只急急问道:“郡主……你们有没有灵韫郡主的消息?”
贺娘子摇头:“没有消息。但至少也没有坏消息。”
说话间的功夫,马车停了。
驾车的宦官颤声道:“前面……前面有拿着刀的官兵。”
贺娘子垂着眼帘,依旧沉静:“好。你先离开躲一躲。他们是宫里的禁卫,要抓的不是你,多余对你动手。”
车帘被风扬起的瞬间,沈兰宜看清了情形。她们这驾小小的马车,正被十数个禁卫圈在了道路中央。
被她刺了一刀的谭清让,居然还能站着,他正捂着肋下透血的伤处,就堵在马车正前方。
沈兰宜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跃出她的嗓子眼儿。
本能的反应让她下意识握住了一旁贺娘子的小臂,可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后,她猛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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